□侯文才/达州高新区河市镇中心小学教师
又到重阳节,手机微信里收到不少对父亲的祝福语,有思念,有感恩,也有对天下所有父亲的美好祝愿。
我的父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。虽因年事已高,已多年不干农活,但他与土地相伴的岁月记忆,却如大树的根,深植于我的记忆中。
父亲年轻力壮时,自家农活总赶在别人前头——别家还在插秧,我们田里的秧苗早已定根。亲戚家有重体力活,也爱叫父亲帮忙。他从无怨言,倒是母亲偶尔会唠叨两句。全家人的吃用、我们姊妹的学费、六一儿童节穿的白球鞋、过年时添置的新衣服,都指望田里的庄稼有好收成。
我喜欢跟在父亲身后,帮他牵牛绳。他扛着犁铧,一手提着锄头,披着蓑衣、戴着斗笠。到了田边,先是一两锄头把田缺口堵上,然后赶紧驾牛拉着犁铧,挨着田边从这头犁到那头,来回犁几次,田里的水就慢慢涨上来了。这时,只听他一声长长的“哇——”,牛便乖乖停下。他飞快抡起锄头,补上几处犁不到的边角,再用脚踏实泥土。这一连串动作,一气呵成。那时我不懂他为何如此着急。他只是说:“雨水珍贵,一点儿也漏不得。”
遇上雨水稀缺的年份,春耕那段时间,只要下雨,父亲就在自家和亲戚家田里来回转,吃饭都要我们送到田边。他吃饭,牛就在旁边吃草。汗水、雨水、泥水早已混合在一起了。我们这些孩子在田坎上嬉闹,偶尔被牛尾甩一脸泥还乐呵呵的,谁也不敢骂牛一句。
那些年,我们家粮仓里的谷子,总是吃到新粮入仓时还有余。小时候,总喜欢听开仓门的声音,要么有好吃的,要么就要上街买好东西了。大人开仓门,我们两姊妹也总会挤前去数一数,开到第几匹木板了。好像从来就没开到最后一匹。望着粮仓,我们心里总是美滋滋的。
父亲除了勤快,还算是个有知识的人。晚上,躺在床上,他经常给我们讲故事,开头总是:“从前,有个国王,喜欢听故事……”如今,这些故事又传给了孙辈,他们听得专注,一如当年的我。
那时读书上学,除非下大暴雨或因背不到书“留堂”,父亲从不接送我们。读书时我们最怕写作文,不知道如何下笔。每次问父亲“怎么写”,他总是不厌其烦地给我们说。他说一句,我们写一句。遇到写不来的字,他就在我们手板心上教我们写。那时候的我们,生活在父母用辛劳编织的一幅幅生机盎然的耕作画卷里。
如今,父亲老了,背也驼了。我也成了两个孩子的父亲。我能不能像父亲一样给他们带来希望和快乐,为他们织就美丽的成长画卷呢?在我的成长画卷里,父亲的脊梁依然挺得笔直。
